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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抓住他!快抓住他!”一个匪兵疯狂地追过来。
大革命失败后的一天,广东仁化城口农协会员谭甫仁、赖宗贤、罗沅广等正在城口大皇楼召开紧急会议,准备随农*主力北上,忽然有农会会员前来报告,说城口的豪绅李华庭、周瑞山和恩村的土豪,当天下午将率警察、商团武装,搜捕农会骨干。谭甫仁获悉后,立即议定了应急办法:农会执行委员迅速分散,各自寻找隐蔽地方,暂时避其锋芒,确实不能在城口躲避的,就逃出城口,待后再想办法取得联络;出走的总方向是湖南汝城。若有问题,即与汝城农*取得联络,在汝城回合后再作商议。
散会后,谭甫仁命令赖宗贤、欧金石火、刘如琴、肖定湘、周凤岐等人迅速撤离,分散隐蔽。有的躲在一个住在城口水巷的仁化附城人的楼上,有的躲到盐街老板家。
谭甫仁最后离开会场,他听见急促的口哨声,急中生智,跑到农会会员后溪婆——刘顺娇家里。得知谭甫仁的来意后,刘顺娇二话没说,不慌不忙地叫谭甫仁拉到自家“和丰店”楼上,到屋顶暗棚里,用一张晒谷棚卷起来,推到墙角下。上面堆些竹搭、烟叶竹夹。敌人上门楼瞄了一下,没有发现。下楼来。刘顺娇顺手塞给几块钱,说:“这点小意思,拿去喝茶。”警察在城口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农会干部,气急败坏地又来了两次刘顺娇家,都被她巧妙地支走。
躲过敌人的搜捕后,当日深夜,刘顺娇对谭甫仁说:“正古,这里风声紧,不是久留之地。你还是到湖南汝城去。”谭甫仁下楼来,面对着刘顺娇,欲言又止。刘顺娇看出了谭甫仁的心思。急忙给抓了一些红薯干、花生,索性取下身上唯一的戒指和银簪发夹,交给谭甫仁。谭甫仁推辞说:“大姨,你不要这样……”,刘顺娇马上捂着谭甫仁的嘴:“正古,你放心去吧,你千万不要回家,你妈那里,我会告诉她,会照顾她的。”她还用针线将戒指银簪缝在正古衣袋里,叮嘱路上保重。连夜送到河边通往汝城的木桥,依依不舍地告别。
原来,刘顺娇以童养媳嫁到湖南汝城县大坪后溪,因为她为人正直,善良,乐于助人,就叫她“后溪婆”。她与谭甫仁母亲徐润莲是同年,当时48岁,同是汝城县东岭乡农会会员。
解放后,谭甫仁被授予中将*衔,荣获二级八一勋章、一级独立自由勋章、一级解放勋章。年春,谭甫仁和夫人王里岩,回到阔别24年的家乡城口,见到了白发苍苍的老母徐润莲后,谭甫仁仔细询问陪同他的城口区公安助理员陈亮:
“一位叫后溪婆的老太太,你知道吗?”
“知道,有这个人。她就住在城口五里山。”
“她还健在吗?”
“健在。”
“你领我去她家好吗?”谭甫仁客气地问。
这时,后溪婆从汝城大坪后溪搬到城口五里山居住。后溪离城口15公里山路,城口有水陆,商贸发达,后溪人大都喜欢到城口来经商做买卖,联姻结亲。
谭甫仁一见到后溪婆,便跪在刘顺娇的膝下,热泪盈眶地说:“亚婆,您是我的救命恩人,是我的再生母亲;当年不是您救我,我就没有今日……”
后溪婆连忙扶起谭甫仁,双手抚摸着谭甫仁的脸颊,仔细地看了一眼又一眼,许久才喊出:“正古!”两人相拥而泣,泪眼模糊。
一声“亚婆”,一声“正古”,喊出了他们郁积心中几十年的深情。随后,谭甫仁领着刘顺娇到城口的广街、正龙街各店铺去购商品。他对救命恩人刘顺娇说:“亚婆,您喜欢什么就买什么,您需要什么就买什么,我付钱。”刘顺娇毕竟是老实善良的妇道人,她不贪婪,只买了2匹布,准备用来做鞋、帽子、裙子等出售。
次日,城口区人民*府在萝卜坝召开群众大会,邀请谭甫仁作报告,刘顺娇也应邀出席。会上,谭甫仁用城口话声情并茂地说:“刘顺娇是我的救命恩人,没有亚婆就没有正古的今天!”他清清楚楚地回忆了当年后溪婆救他的经过:
“年5月,城口警察来抓我时,我一直往五里山走,警察追得很紧,我一闪身进了后溪婆太太的家,她看到情况紧急,非常机灵,迅速将我藏起来。接着,警察随尾追到她家,恶狠狠地逼问:‘刚才有个人进了你的家,你藏到哪里去了?’她非常镇定、机灵,不慌不忙地说:‘是有一个人进了我的家,我正在做家务,还没有看清楚是谁,那人就从我家后门走了出去,他慌慌张张向五里山那边走去。’警察听后溪婆太太说得那么认真,毫无做作,相信她的话,迅速出门往五里山那边追去。警察没追到人,又返回她家追查我的下落,到楼上我藏的地方随便翻了几下,查不到就走了。这楼上很昏暗,全是堆着杂物,警察看不清楚。当日半夜,后溪婆太太就送我出走,还给我一个金戒指和一支银簪子做盘费,千叮咛万嘱咐叫我要一路小心。我当时什么也没考虑,也不知道怕,只要能逃出就好了。我一个人走出五里山,经猪头坳、六里坳,向汝城方向走去。”
在热烈的掌声中,谭甫仁亲手给刘顺娇赠送一块楠木匾额,上面写着“救命恩人”四个大字。
后溪婆的孙媳妇76岁的曾茂香回忆说:我奶奶开始嫁给人做小老婆,丈夫死后改嫁给我的爷爷宁资达,住到后溪。夫妇俩在城口买了间房子,开了个名为“和丰店”的小商店。经营针线小买卖,做鞋帽、绣花鞋、花巾、围裙之类的小手艺,维持生计。她手艺很好,为人和善。因为她住在大坪后溪,人们习惯称呼她“后溪婆”。
后溪婆救谭甫仁原址城口老公社
谈起后溪婆,广东仁化、湖南汝城一带的人自然就会想到她救了谭甫仁将*。但是,她老人家很少提起救人的事;人家问起来,她总是不在乎:一点小事,不要提。
我同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,她人长得高大,身强力壮,为人厚道,乐于助人。她是童养媳出嫁的,至今不知道出生在哪里。跟我爷爷结婚后,只生了我家父宁忠亲一个。宁忠亲出生不久,爷爷就去世了,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奶奶身上。她经常挑担皮箩(一种竹器,有盖子和锁),往返后溪与城口间,做点小生意,维持生计。她对儿子特别钟爱,年遭受严重自然灾害,闹粮荒,过苦日子,办公社食堂。儿子食量大,母女俩的饭儿子一个人不够吃,生怕儿子饿死,她就把自己的饭全让给儿子吃,宁可自己饿死,也不让儿子饿坏,最后一个月她静静地躺在床上,不吃饭,就这样饿死了。奶奶的为人处世,教育和感动了我们子孙后代,现在,有2人入*,3人参*,2人从医,个个安居乐业。
年4月10日,曾茂香专程回后溪找到了后溪婆留下的一担皮箩,一条扁担,一口木箱。告诉笔者,这是后溪婆苦难人生的见证,更是她勤苦善良的真实写照。
谭甫仁故居
后溪婆救谭甫仁,故事一传再传,传了90年。如今,谭甫仁将*去世了,后溪婆也去世了,谭甫仁将*赠的匾也在“文革”被“红卫兵”抄没了。但是,后溪婆“救命恩人”的事迹,谭甫仁将*反哺人民的形象,永远刻在湘粤边老区人民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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